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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去世后,我们家那盘用了五十年的老石磨默默地躺在院子里。是母亲把它从将近一米厚推磨到不足十厘米。寒暑易往,岁月轮回。整整半个世纪,老石磨一直伴着母亲默默地奉献着,直到耗尽坚实的生命。
父亲一生在外教书,一辈子没有沾过这盘磨。我们兄妹五人,除大妹外,都是高中以上学历。我们是吃着母亲推的煎饼长大的;是背着母亲包好的煎饼到外地读初中、高中、大学的;也是带着母亲推的煎饼到外地参加工作的。母亲一生在磨道石磨面粉上究竟转了多少圈,走了多少路,熬了多少个夜晚,推了多少张煎饼,很难很难计算清楚,也无法计算清楚。
推磨的时间大都安排在最困倦的深夜,而且是睡得最香的时候。夏天夜短冬天夜长,我最害怕的就是推磨。我曾向母亲求情,只要不让我推磨,让我干什么都行。我是长子,最先能帮母亲一把的是我。记得小时候,母亲夜间叫我起床推磨,不知要喊多少遍。有时醒了也假装未醒。其实母亲也不忍心喊我,为了让我多睡一会儿,一个人早已推了好长时间,是实在累得不行时才忍不住喊我的,即使是石磨面粉被迫上了磨道,可两眼还在夹着,迷迷糊糊跟着转,转着转着就睡着了,有时还在磨道上做梦,磨棍时常往下掉,母亲也不忍心批评。
待到弟弟妹妹们稍大以后,母亲便给我们排班次,让我们轮流推,但时常因为推磨的事争吵打骂,谁也不愿多推一次。可母亲总是没有一个人替的,一辈子无人替过,哪怕是一会儿。
其实,推磨只是一个环节。推磨之前还要做很长时间的准备。小麦还好说,最麻烦的是用山芋、山芋干子推煎饼。农村大包干之前,我们家几乎吃的全是这种。干了一天农活,已经累得精疲力竭的母亲,石磨面粉回到家来不及坐下休息,就赶紧准备夜间推磨。把一大堆洗好的山芋或用水浸泡的山芋干子用菜刀一刀一刀剁碎。因家里人口多,往往要几个小时才能剁完,大约要到深夜十一点钟以后才能忙完。特别是到农忙时,母亲都是赶在天亮之前把煎饼推完烙好,然后又匆匆下地干活。
一次两次可以,十天半月可以,几十年啊!那时家里又没有定时的闹钟,可母亲一次也没有耽误我们。母亲也是血肉之躯,更何况那时一直生活在贫困和饥饿之中,难道母亲就不困不累吗?难道母亲就没有不舒石磨面粉服的时候吗?是什么把她从深夜中唤醒,是什么支撑她战胜困倦和疲劳,又是什么点燃她的生命之火的呢?
父亲去世后,家中只有母亲一人,我们说什么也不能让老人家自磨自吃了,下决心让母亲离开那盘石磨,离开那永远走不到头的磨道。
母亲来到我家以后,当时我的孩子小,家务事特别多,母亲一边照顾小孩子,一边忙着干家务,一天到晚闲不惯。待到我的孩子大了以后,家中已没有多少事可做,母亲坚决要求回到农村老家。我怕母亲再推磨,就给她买了很多面粉和大米,可母亲吃不惯,又推石磨面粉起了那盘老磨。母亲知道我最喜欢吃她推的煎饼,经常托人捎来。因母亲一人在老家,我几乎每个星期天都回去看看她,母亲总是高兴地提前把煎饼烙好包好等我回家。我多次嗔怪母亲不要再推磨,告诉她现在什么样的煎饼都能买得到,可母亲说,机器煎饼,面粉烙的都不香,还是娘推的煎饼香,有营养,等娘实在推不动就不推了。每每带着老娘推的煎饼回城,每每老娘送我走出村子,我总是百感交集,心绪难平。
到了1996年秋天,老家堂弟突然捎信来,说母亲患重感冒,在村诊所挂了一个星期盐水未见好转。石磨面粉我赶紧将母亲接到市人民医院检查,可检查结果竟是肺癌,而且已经全身扩散。慈父长逝,十易寒暑。如今母亲刚届古稀,又身患绝症,药石无效。我如雷轰顶,几乎瘫倒,陷入巨大的痛苦深渊。原本打算年底将母亲再接到家里安度晚年,让劳苦一生的母亲享受清福,万万没有想到苍天无情,不遂人愿。悔之,但晚矣!
不管我们如何努力,也不管我们如何在痛苦中煎熬,母亲还是要依依不舍地熄灭疼儿爱女的生命之火。弥留之际,我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,从早晨到傍晚,从黑夜到黎明,从温热到冰凉。
肝肠欲断者,惟长别而已矣。母亲安葬前的晚上,按照当地农村风俗举行辞灵仪式,我带着弟弟妹妹长跪在母亲灵柩前泣不成声地说:娘,在您起身奔往真主的天堂之际,请您老人家回眸一顾,听儿一言,是您推的煎饼给了我们生命,给了我们力量,给了我们幸福。从此,您再也不用熬夜推磨了。祈盼慈母魂魄来入梦,儿女们重依膝下,为一生没有度过一个安眠的长夜,为一生太苦太累的娘亲,收下儿女们重重的响头!